愧疚???
在得知加州理工的教授愿意收我做博后的瞬间,我内心很多东西都改变了。
加州理工对于我,是一个神圣而特殊的存在。是那里的几个教授,在我刚刚接触科研没多久的时候,让我作为一个本科生感受到了一种科研探讨备受尊重的感觉,这和国内层层复杂的等级制度截然不同。我的本科仅仅只是国内985,世界排名都不知道在哪里,这样一个“卑微”的我,被给予了去加州理工面试的机会。那时候的我,充满了热情、激情、理想、志向、抱负还有信心。于是自那以后每一次去加州理工,我都可以再一次感受到我大四的时候的状态,青春无限可能。
只是因为博士二年级所经历的创伤,我的自我被压抑了。自我怀疑、不自信、害怕出错、怕被评判,我没有办法放松去相信任何教授包括我老板,除了加州理工的教授以外。博士几年的圣诞,我一共去了加州理工3+次,每次开车看到Pasadena的路牌眼眶就开始湿润;一次又一次想起那首歌“你是如此的难以忘记,浮浮沉沉地在我心里;你的笑容你的一动一举,都是我所有的记忆”。我为我自己默哀。我知道那个被压抑的我,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我了;尽管我好想好想找到从前的我的状态,可是一切都回不来了;而我多么想多么希望,我的博士生涯能够一直保持着大四时候的状态。
加州理工这个代号这个symbol,一直在我内心支撑着我。我曾说它成了我的信仰。
是这个标志让我维持着自己的本心。大四的时候她拒绝了我,说我的强项在于化学,而她更想招有数学、计算机背景的学生;于是我从被拒的那个时候开始,就一直在追逐着数学和计算机。我选了我的老板,尽管在我博士入学的时候我老板还是博后没有入职;我跟随着内心去发现理论的美,去一点一点挑战我没有背景的理论课题。我还记得我第一次在组会上文献汇报一篇理论工作时的激动。不断走近、再走近,我内心就在告诉我,我和加州理工的那些教授的value是match的。我喜欢她和他,他们是科研界里为数不多的很纯粹的科学家,他们的课题组不是大组为了谋求更多更快的成果和funding而让课题组变成一个business center,而是在保持一个小的课题组的环境下,给予学生充分的指导,让学生成为好的科学家。我尊重他们,敬仰他们,我也想成为他们。
是这个标志让我一点点重塑自己。科研有失败不是难事,难的是在创伤后那些怎么都摆脱不了的自我怀疑。那些最难受觉得被贬到最低谷的时候,我总是一遍又一遍想起加州理工的经历,想起他们的精神,想起那些理想主义。
而现在,当我收到教授的邮件看到她说她愿意要我的时候,尽管有funding的问题,但是对于我来说,我的梦已经圆了。在激动的同时,我却发现内心的情感不仅仅是激动。我没有办法欺骗我自己去忽略这个情感—sadness。
当我想象着自己去加州理工课题组的时候,头脑里无法不出现我老板。是,是我选择的我老板。可是是是我老板带我入门理论计算机的知识,是我老板教我一字一句如何写好文章,是我老板一页一页教我做幻灯片准备演讲稿。是老板训练了我。八年前,我被加州理工拒绝;八年后,加州理工的教授愿意要我;而这中间的八年,是我和我老板。老板帮我搜索博后funding的信息,老板把我介绍给其他教授,老板极少push我而总对我抱有耐心——即使我们有过强烈的冲突。
我曾经把老板当做父亲,曾经在博士期间绝大多数时候因为老板的各种好而忽略了我内心自己的需求。于是冲突慢慢积累到一定程度,在去年各种新旧resentment爆发,我不再愿意去和老板建立连接,也不再奢望能得到一个父亲一样的爱,在愤怒之下,我再也看不到老板的好。而只有在我这么近地感受到,有一天当我离开老板课题组、就算是去了加州理工,我仍旧会怀念老板的风格时,我才知道我可能会失去什么。
于是我感觉到了愧疚。我愧疚于当我在愤怒地为自己说话的时候,I took him as granted. 我拒绝了他为我敞开的门;我拒绝了去相信他是一个为学生着想的老板(他是吗?)——我只有拼命去记住那一部分的事实,而忽略掉其他,才能让我的愤怒得以伸张和justify。
可是我的愤怒是源自于内心的伤害啊。伤的心没有愈合,同时还仍旧想着他,想要和他建立连接,才会有为了抑制愤怒而产生的愧疚吧。
他有对我好的地方,有我喜欢的地方,也有我不喜欢的地方。在我的需求没有得到满足的时候,我生气,我stand up for myself,我communicate是在为我自己和外界之间去得到平衡。而每次我想要去找到这个平衡,他都没有给我回应。我的愤怒是可以得到justified的。我不需要去judge我自己的愤怒不是吗。
If you would like to leave a comment, feel free to contact me at Mastodon @bios@moresci.sale